那天我遭遇车祸,恰好老婆的旧爱从海外归来。
我被紧急送往了急救室。
“这位患者头部大出血,可能还伴有颅内出血,需要立刻进行手术,请尽快联系家属确认。”
“我妻子出差去了,我可以自己签字同意!”
我强忍着疼痛说出这句话,突然间,一位女士冲了过来。
“先救他,他的伤势更重,而且他身体不好,有心脏病。”
我一眼就认出了她,那是苏淰,我的妻子。
我试图伸手去摸她,她却无情地甩开了我的手。
苏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语气坚定:“先救他,我丈夫不会有事的,作为他的妻子,我能签署免责协议!”
她自信地对医护人员宣布:“我是省一院的外科主任,苏淰,请相信我的专业意见。”
但最终,我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。
苏淰却跪在我的墓碑前,哽咽着说:“陈潋,我错了,你能回来吗?”
苏淰,省一院外科的翘楚,声名远播。
可她总是忙得不可开交,奔波于全国各地,连老公出了车祸,颅内大出血,都抽不开身。
事发时,我被猛烈撞击,医院时,血迹斑斑,浑身是血。
医生让我联系家人,我勉强拨通了她的电话。
一遍,再一遍...
电话那头,始终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转而拨给小姨子,同样,无人应答。
“我妻子出差去了,我自己签字就行。”我忍着剧痛,向医生表明我的决定。
偏偏这时,另一个伤者也因为车祸被紧急送进急救室。
“医生,先救他,他腿上血流如注,我怕伤口感染就麻烦了!”
我一眼就认出了她,苏淰,我的妻子,本应在外地出差的妻子。
我是稀有的RH阴性血型,俗称熊猫血。
我躺在这里,满身是血,她却视而不见。
苏淰紧紧握着黄恺的手,那份关切,显而易见。
“别怕,我会亲自手术,你的腿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我保证,你会平安无事地走下手术台。”
她对黄恺的温柔,如同利刃,直刺我心。
医院最近医护人员都在外学习,医疗资源紧张,手术安排都得等很久。
没有床位,我只能躺在走廊上,目睹她对黄恺的深情。
病人们来来往往,都有家人陪伴,在这样的时刻,大家都需要依靠。
而我,被她直接忽视,走向了另一个男人。
她只轻描淡写地对我说:“你只是擦破了头,没事的。”
难道她不知道我是熊猫血吗?
在等待手术的过程中,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。
再次醒来,我全身抽搐,不停地呕吐,眼前一片血红,但我能感觉到医护人员围了上来。
“患者车祸造成急性颅脑损伤,现在有蛛网膜下腔出血,可能是颅内出血引起的急性脑动脉栓塞!快,联系血库!”
“还有苏医生!快通知她,她是全省最好的神外专家!”
护士们推着我的床飞奔,嘴里还安慰着,说没事的。
还说我的妻子,苏医生是全省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,一定会救我,让我平安无事。
我在半梦半醒中被推进手术室,冰冷的仪器声不断播报我的指标。
“情况不妙!他的血氧下降太快,病人快不行了!苏医生呢?还没来吗?”
我能感觉到主治医师的焦虑,因为她握着我的手变得冰凉。
护士也很急,但无能为力:“苏医生给另一个车祸患者做完手术就走了...说那位病人想喝排骨汤,她就回家煲汤去了。”
“给她打电话!”
“没人接...”
医生的话语像重锤一样,一下下敲击着我的心房,让它渐渐下沉。
我向来珍惜她的双手,那是一双能够挥舞手术刀、拯救生命的手,因此在家里,我从不允许她沾染任何家务活。
然而现在,她却为了一个男子,亲手炖起了汤。
主治医生紧握我的手,语气坚定:“既然你选择了我,我就绝不会放手,你也得挺住!”
我轻轻点了点头。
这世上还有人在为我奔波,还有人期盼我能够生存下去,我必须坚持下去。
实习医生还在不停地尝试联系苏淰。
我的主治医生与院内的资深专家并肩战斗,不敢有丝毫的放松。
媒体也在紧急报道,很快,许多拥有熊猫血型的好心人纷纷伸出援手。
一袋袋血浆输进我的体内,医生们不断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。
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,各种监测数据终于回归了正常。
但我却感到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离,直到我的视线开始模糊,主治医生立刻喊道:“别睡!”
这时,实习医生兴奋地挥舞着手机:“苏医生主动给患者打电话了,我们联系上了!”
脑血栓的危机尚未解除,主治医生好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。
“听到了吗?你妻子来电话了,坚持住!”
电话的免提功能被打开,苏淰焦急而愤怒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手术室。
“陈潋,你之前做家务时把家庭护理包放哪儿了?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,先给黄恺用吧。”
“还有家里的保姆赵阿姨,我也让她去帮黄恺一段时间,他刚从国外回来就遭遇了车祸!”
“你应该知道,他现在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了,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。”
“你别多想,我只是作为朋友,看到他一个人实在是不忍心。”
轰的一声,我心中的最后一点信念瞬间崩塌,我感觉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在流逝。
黄恺,那是我老婆的初恋,也是她的白月光。
他们从高中就开始交往,直到大二黄恺突然离开,去了国外。
而我,是通过相亲才认识的苏淰,相比之下,我确实显得微不足道。
主治医生眉头紧锁,让实习医生把手机放在她耳边。
“苏医生,您的丈夫突发动脉血栓,并且还发现了颅内动脉瘤,目前正在紧急抢救中,您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,医院……”
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的声音。
“真是的!她是不是疯了!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救,反而忙着为别的男人准备护理包和煲汤!”
“什么所谓的权威医师,简直就是个笑话,彻头彻尾的傻瓜!”
声音之大,连我都忍不住笑了。
就在这一瞬间,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,夺走了我最后一丝意识。
“嘀——”
“患者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!”
“年8月27日下午13点21分,患者陈潋,抢救无效,宣布死亡。”
我这是挂了?
我简直不敢相信,试图弯下腰融入我的躯壳,但我的手却像是穿过了空气一样直接穿过了我。
无论我如何尝试,我都触摸不到我自己,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温暖。
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穿过我的身体。
手术失败,医院来说是个重大事件。
当我的遗体被推出手术室时,主治医生偶遇了隔壁手术室的同事。
看到被白布覆盖的遗体,李医生遗憾地说道:“真奇怪,苏医生的先生在隔壁接受手术,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手术,我们都能搞定,怎么没见她来帮个忙?”
“她可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啊!怎么能够为了给她丈夫做手术就放弃其他病人呢?”
他话音未落,那位实习医生就急忙辩解:“李医生,躺在您面前的这位,才是苏医生的丈夫,陈潋。”
李医生轻蔑地笑了笑,“我和苏淰合作了这么久,她丈夫是谁我还会不知道?肯定是黄恺,怎么可能是他!”
刚刚经历手术失败的实习医生有些烦躁,语气也急促起来:“我们又不是疯了,拿这种事来骗你?这就是苏淰的丈夫,户口本上清清楚楚。”
李医生突然一拍脑门,“你们是在开玩笑吗?苏医生的丈夫,死了?”
回应他的,只有手术床上那冰冷的白布。
……
我死后,苏淰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。
当然,都是无人应答。
她气愤地挂断电话,脸色阴沉:“跑哪儿去了,电话也不接……”
听着她那平淡的语气,我开始好奇,如果她知道我在手术台上离世了,她会有什么反应?
这时,病床上的黄恺装模作样地关心:“念念,陈潋不会生气吧?”
“我叫你来陪我,赵姨也来帮我打理生活,你知道我现在在国内就只有我一个人了……”
“我也不想麻烦你,不想给陈潋添麻烦……”
“别管他,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,其他的都不用想,再说了,他只是头破了点皮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话音刚落,我眼前闪过一道白光,然后就看到几位同事带着各种礼物来到黄恺的病房。
一位小护士说,“黄先生,你真是命大,你不知道苏医生在你手术时有多紧张。”
“就连有病人脑血栓需要紧急手术,她都没去,坚持要帮你缝合。”
黄恺没有反驳,只是微微一笑,接受了“苏淰丈夫”的身份。
“她就是太担心我了……”
哈,我无奈地咧嘴一笑,胸口隐隐作痛。
那次高中同学的聚会,要不是我跟着去,我怎么会料到,一向自视甚高的苏淰,也有低头的时候。
她对黄恺总是那么谦卑,仰望着他。
在聚会上,她的室友们戏谑地对刚离婚的黄恺说:“要是你当初没出国,苏淰不就成你老婆了,哪还有别人的机会?”
而我,这个“别人”,只能默默地在一旁,仿佛不存在。
她的同学们都对我抱有敌意,好像我在苏淰和黄恺之间挑拨离间。
如果没有我,他们心目中的完美配对早就水到渠成了。
苏淰似乎也接受了这种看法。
从那次聚会后,她开始对我冷淡,以工作忙为借口,每周只回家一次。
甚至我们的重要纪念日,她也都缺席了。
而她却经常出现在黄恺的朋友圈里。
别人都以为黄恺是她老公,她似乎还挺享受这种误会。
因此,我们有过激烈的争吵。
她辩解说清者自清,没必要为无中生有的事辩解,要我尊重她的交友自由。
正当她和黄恺享受着别人“金童玉女”的称赞和祝福时,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。
我的主治医生和苏淰的同事李医生冲了进来:
“苏淰,你太过分了!你不仅不澄清你的丈夫不是黄恺,还让我们误会这么久!”
李医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。
苏淰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慢悠悠地说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我老公了?是你们自己这么想的,我能怎么办?”
“好吧好吧,你可能还不知道,你老公突发脑血栓加上血管瘤手术失败,没救过来!死了!”
“你倒好,还在这儿陪黄恺,连最后一面都不去见。”
“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变成鬼回来找你,看看你们俩在这里秀恩爱,然后把你们俩一起带走!”
他一边说一边想推门让苏淰去看看我。
苏淰却狠狠地把门关上,一脸坚决。
“我真没想到,他竟然还有本事串通你们来骗我?”
“当年是他死缠烂打追我,我好不容易才给了他一个名分,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?”
她轻蔑地笑了一声,“他和黄恺不一样,黄恺身体一直不好,有心脏病,但他可是运动健将,脑血栓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,对他来说不算什么。”
听到这话,李医生都气笑了:“你作为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,难道不知道急性脑血栓的死亡率有多高吗?”
“去年有个身体强壮的病人不也死了?”
“你老公还是稀有血型,而且颅内突发性血栓还伴有血管瘤,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?”
他大概最终是被你电话里的那些话给伤透了心,这才选择离开吧。
苏淰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。
她依旧坚信我和同事们串通好了来蒙骗她。
黄恺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,“念念,你和陈潋是不是闹矛盾了?他该不会也遇到车祸了吧?要不你回去看看他?我这边赵姨在呢。”
“放心,我和他啥时候不能见面,又不是说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然而,现实打脸来得太快。
苏淰被一通电话急匆匆地叫出了病房,电话是我铁哥们方夏打的。
“苏淰,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啊,你根本就不配当人家的妻子,连陈潋养的狗都不如!”
“你这话啥意思,别逼我告你诽谤!”
被方夏这么一骂,她气得火冒三丈。
“陈潋听说你出差快回来了,为了给你做你爱吃的,开车三个多小时去买食材,结果回来路上出了车祸。”
“现在连命都没了,你还在陪别的男人!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?”
“虽然陈潋的父母走得早,你别以为陈潋身边没人撑腰,你要是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来看,我就是豁出去也要让你付出代价!”
但她还是坚信我在和大家串通一气骗她,心里只有不堪的我:“怎么,陈潋现在没借口了开始硬找了吗,我不在他身边他就活不下去是吗?”
“那你正好帮我给他带个话,既然有骨气不接电话不回信息,那就硬气到底,这辈子都别见我,如你们所见,我很忙,没空陪他玩这些低级把戏。”
“他要是因此就想寻死,那就让他快点死,去死之前就不用告诉我了。”
我从未感到如此心寒,即使是一缕残魂,也感到窒息。
她似乎还不解气,立刻又给我发了条信息。
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,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。
当初说要和我白头偕老的她,现在才多久,连离婚这样的话都能轻易说出口。
如果她心里一直有别人,如果她从未真心爱过我,为什么不早点说呢?
多亏了小姨妹,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来福,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。
来福是一只流浪狗,被车撞了躺在路边,我捡回来时它才一个月大。
小姨妹爱打游戏,一输就怪来福,尤其是它叫的时候。
她怎么下得去手,不仅疯狂地打来福,还在它的狗粮里掺了整整半瓶安眠药。
看到狗狗两天都没动静,她才联系我的好兄弟方夏,他本来就是宠物医生,让他来看看狗到底怎么了,怕狗万一出什么事,她没办法从她姐那里拿到最新款的iPhone。
方夏把来福医院,而她则继续在家打游戏。
苏淰重新回到省一院上班,刚换好衣服就看到主任一脸沉重地走过来。
“小苏啊,我知道你是个工作狂,但最近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,等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来上班,咱们也不差这两天。”
她站得笔直,一脸困惑:“我家没什么事啊,挺好的,休息什么?”
一旁的主任低头沉默,用迟疑的目光看着苏淰,疑惑地开口:“小苏啊,你不会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,想用工作来逃避现实吧,你老公都那样了……还好吗?”
主任的话还没说完,苏淰就被一个慌忙跑来的小护士急忙拉走:
“苏医生,终于找到你了,方夏医生在救狗狗,他手术做到一半出来让我们找你,他说你电话不接?”
“医院那边,狗狗可能撑不住了!”
苏淰几乎是被拽着脚不医院的手术室门口。
方夏和旁边的小护士简单给她介绍了情况,她立刻火冒三丈:
“搞什么名堂,什么叫我的毛孩子今晚过不去就没命了,我妹刚还打电话给我,说来福好好的呢……”
“你还敢提她,你妹简直就是个刽子手,你给我听清楚了,你的狗就是被你妹害的,她怎么能这么狠心,给这么可爱的小狗狗下药!”
我的心本就千疮百孔,现在彻底碎了,连渣都不剩。
对啊,她总是家人说什么就信什么,连我的生命在她眼里都不如她家人的一句话来得真实。
方夏看她一直没啥反应,又重复了一遍。
她的手开始哆嗦,战战兢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等到医护人员都走了,她又拿出手机给我拨电话,这次连通话声音都没了,因为我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。
“陈潋,你真行!有本事你就别在我面前出现!”
接着她又给她妹拨过去,握着手机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。
我没听到她妹那边说了什么,但她冷冷地说:“来福都这样了,他居然还在跟我玩失踪,他不如直接去死算了!”
“既然这么不负责任,当初干嘛把毛孩子带回家。”
“苏淰,你真是没人性,陈潋都已经不在了,你还这样诅咒他,你们一家人都挺没良心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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