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年，我在苏州。
有天，我姐和我说，她交了个男朋友叫徐立年，人特别好。
这名字听着很耳熟，姐姐说，他以前和你一个高中呀。
我一下子反应过来。
立马打电话给我姐，说，不行，你不能和他谈朋友。
我之所以反对，是因为徐立年就是个混球。
他比我大两届，高三的时候，把一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，闹得满城风雨。
最后女生转了学，他也被开除了。
听说他们家把他送去外地一个民办大学学电脑，许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。
没想到，我姐竟然和他谈起了恋爱。
我几乎是在电话里喊了。我说，你马上和他分手。
姐姐在那边沉默了一会。
然后弱弱却也坚定地说，我是你姐，和谁恋爱用不着你管。
02
我生在黑龙江的一个十八线小城，家里有三个孩子，我是老二。
姐姐比我大2岁，妹妹比我小1岁。
我爸这个人性子挺闷的，常年在外面工地打工。我妈没有文化，人又老实，只能干些清洁工的活。
我姐高中没念完就上班了。我妹不爱学习，高中念的职高。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读了大学。
可能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吧。我爸又常年不在家。
五六年级的时候，好多事都是我做主了。
家里添东西，妹妹择校，甚至姐姐找工作，都会听我的意见。
年，我考上江苏的大学，大二和朋友合伙开补习班。除了自己的学费生活费，每个月还能给家里补贴个五六百。
毕业后，我留在了苏州。攒了一年的钱，帮姐姐开了一个牛奶棚。
牛奶棚生意蛮好的，可我却后悔了。
因为牛奶棚的旁边，有个修电脑的小店。
老板就是徐立年。
03
在电话里，我和我姐说了徐立年高中的丑事。
我姐说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，我爱的是现在的他。谁没点过去呢。
我姐一往情深，我说再多也是徒劳。
05年底，我姐和徐立年结了婚。
那时，徐立年的父亲去世两年。他妈妈身体不好，糖尿病已经影响到了腿脚和眼睛，医院调养。
结婚的时候，邻居们尽是闲言碎语，说徐立年找老婆，就是找人伺候他妈。只有我姐傻，才往坑里跳。
我暗暗气我姐糊涂。
徐立年给每桌点烟时，我找个理由躲出去了，实在不想叫这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姐夫。
心里也是万分难过和担忧的吧，真怕我姐这一步走错。
所以那天晚上，我对徐立年说，你要敢对我姐不好，我削了你。
徐立年被我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。
他说，行，我要负了你姐，你削我。
04
年，是我风生水起的一年。
我从公司退出来，和同事一起单干。三个月就实现了盈利。
我们家也终于摘下了“穷”的帽子。我姐那年也生了孩子。
08年，我帮家里换了房子。妹妹出嫁，我送了台车。
年底的时候，我姐又要和我借3万块，理由说得吞吞吐吐。
我问，是徐立年让你借的吧？
我姐这才说实话，徐立年的妈妈糖尿病足，要做手术，还差点。我说，他咋混的，连3万都没有？
我姐叹气说，他妈没医保，在医院里躺一秒都是钱。
我好想说，你嫁徐立年图什么呢？人品不好，没本事挣钱，还有家庭拖累。
不过我没说出口。
可能是成熟了吧，有些说了也没用的话，不想讲了。
05
09年春节，我们家第一次在新房子里过年。
初二回门，姐姐妹妹都带家人回来了。妹妹怀孕刚5个月。
我们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饭。
我爸这个沉默寡言的人，举起酒杯，说了一句“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有这一天啊”。
说完就掉了眼泪。
我心里又感慨，又自豪。觉得这就是身为儿子的责任。
那时候徐立年对我可以说是低声下气。我说他没能力，没上进心，家庭负担这么大，不能这么混日子。
他就点头说是是是，然后嘿嘿一笑。
只有一次，我姐说我，该找个女朋友成家了。我有点不爱听。
我说，不趁着年轻多赚钱，搞个家拖累自己干嘛。像你，早早嫁了，有什么出息。
徐立年当即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，说，怎么跟你姐说话呢？没大没小的。
我脸上有点挂不住，刚想发怒。家人就把我们拉开了。
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，但那天家里人的态度让我感到意外。
虽然是劝架，但好像都在维护徐立年，反倒显得我像是这个家的外人了。
06
11年的时候，我交了女朋友。
江苏的一个女孩。漂亮也可爱。
我出钱，让爸妈来江苏旅行，顺便看看她。
徐立年的母亲也是那一年去世的。而我爸在那一年查出了心脏病。
我爸来江苏时，我就觉得还好。但十一，我回家时却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刻。
应该是十月三号吧。
晚上，我爸吃药的时候噎住了。他猛的咳了几下，药出来，可人也倒在了地上，不醒人世。
我吓得喊，手机呢！快打！
徐立年连忙跑过去，解开我爸领口的扣子，试我爸的呼吸。然后，抬手就给我爸当胸三拳。
我急了，拉住他说，你干嘛？心脏病不能随便动。
徐立年揪住我领口，猛地一摔，大喝一声，滚开！
我第一次知道他有那么大劲，整个人都被他扔出去了。
我也第一次被他的气势震住了，傻呆呆地看着他。
而徐立年根本没空理我。他先摸我爸脖颈上的脉搏，发现没有，开始按压胸腔，喊我姐配合人工呼吸。
他就那么一直按，一直按，十几分钟过去了，额头上豆大汗珠流到眼睛里，他也不停。
直到我听见救护车的警笛声了，我爸忽然吸了口气，发出“嗯”的一声。
07
那天我爸被徐立年按断了两根肋骨，但我爸让他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医生说，猝死抢救有黄金四分钟的说法，虽然徐立年手法不专业，但起了大作用。要不然，人多半就没了。
晚上，我爸留院观察，我妈和姐姐在病房里陪护。
我和徐立年在楼下抽烟。
我沉默了一会儿说，今天谢谢你啊。
他嘿嘿一笑说，没啥。刚才摔着你没？怕你耽误事，下手没轻重了。
我尴尬地摇了摇头说，没事。你咋知道怎么抢救呢？
这下可打开徐立年的话匣子了，他说你在外面工作不明白，身边有老人就得学这些。
他一边比划，一边说怎么做心肺复苏，怎么做人工呼吸，人要是噎住怎么催吐了，要是骨折了，怎么上夹板。
我说，你会的可真多。
徐立年猛抽了一口烟，缓缓吐出来说，可惜啊，我老娘半夜走的，我一样也没用上。
没想到他这么浑的一个人，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。
我安慰他说，你妈那病，活着也是煎熬，走了其实是解脱。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，你不懂。爸妈活着，你老嫌她烦。可有一天没了，你就觉得根儿断了。这辈子再没人喊你回家吃饭了。
08
徐立年的这番话，扎在了我心里。
我回了苏州后，每每一个人的晚上，我就会想起来。
我和父母交流不多。是性子使然，也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。
但他们就像根定海神针，不论我离家多远，哪怕是一个月都不打电话，但我心是稳的，觉得自己是个有家的人。
也是从那时起，我对徐立年有了改观。
默默在心里感激他。不只因为他救了我爸，也因为他对我们家的照顾。
以前爸妈身体好，还不明显。现在我才发觉，自己没资格瞧不起他。
父母看病，住院，陪床。
家里搬个东西，过年过节大扫除，哪一样都缺不了他。
也难怪我爸妈都像亲人一样维护他。
有一次和我姐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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